因為一顆青春、躁動的心,孫悟空只能返回?zé)o拘無束的花果山,在那里做他自己的主人
知道楊德昌走了的這幾天,我剛好在臺北做《西游記》舞臺劇的劇本。談的是孫悟空的性格典型……很難不聯(lián)想到楊德昌。因為不愿意把心血結(jié)晶《一一》犧牲在臺灣畸型的發(fā)行制度之下,情愿在別處上映,這是不是也可以被視為楊德昌性格反叛的例子?
答案就在七部他所拍過的長片里,因為沒有一部不是深埋著“反叛”的因子。每一部電影都是藉主角的行為、命運來反映歷史與社會如何對他們構(gòu)成壓逼,物極必反成了故事的爆炸點,之前的鋪排便是導(dǎo)演安排的導(dǎo)火線。而反叛的目的,總是因為不自由的人想得到自由,沒有自主權(quán)的人要爭取自主。
像上世紀(jì)八十年代初,臺灣女性的自主意識逐步抬頭,《海灘的一天》(1983年,金馬獎最佳影片)和《青梅竹馬》(1985年,洛迦諾國際影評人協(xié)會獎)便以張艾嘉、胡茵夢、蔡琴的故事折射出新舊時代、家庭和社會文化的沖突矛盾。張艾嘉和蔡琴都是扮演權(quán)威的“黑綿羊”,分別僅在一明一隱,前者私奔,后者把獨立的思想收藏在逆來順受的背后。但是她們都不會屈從于傳統(tǒng)女性的從父與從夫。
甚至,觀眾可以強烈感受到比她們更迷失、脆弱的男人們,于時代與社會在急速變遷時的無所適從與無力感。這種觀察,延續(xù)到之后的《恐怖分子》(1986年,金馬獎最佳電影獎)、《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》(1991年,東京電影節(jié)評審團特別大獎)、《獨立時代》(1994年,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獎)和《麻將》(1996年,金馬獎最佳男配角獎)。男性既象征著“制度”,同時也是受它傷害的角色。然而他們卻甚少會積極地尋找出路,反而只會愈陷愈深——大部分是通過傷害別人來傷害自己(如《牯嶺街》),或干脆自行了斷(如《恐怖分子》)。 我記得當(dāng)年兩岸電影喜氣洋洋,一下子出現(xiàn)了內(nèi)地有陳凱歌、張藝謀,臺灣有侯孝賢、楊德昌的局面。而侯、楊的支持者又分成兩派,擁侯派對鄉(xiāng)土情懷欣賞不已之余,不忘抨擊楊在作品中刻意呈現(xiàn)的疏離冷酷。但是楊于我特別親近、親切,正是那些疏離感準(zhǔn)確反映出生活在不安全感下的現(xiàn)代人,如我。
我個人最佩服的楊德昌作品肯定是《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》,但每隔一陣子便拿出來重看的是《海灘的一天》(尤其在給學(xué)生上課時)。我認為他最“偉大的失敗”是《獨立時代》,相對來說,《一一》(2000年)是讓我感受最少的一部,它的天真與世故均不像之前的楊德昌作品那么“引人沉思”。說白了,就是《一一》很感性,每個人都面對危機——少女心事、童年困惑、事業(yè)危機、家庭糾紛(洋洋在婆婆的葬禮上說:“婆婆,我好想你,尤其是我看到那個還沒有名字的小表弟,就會想起你常跟我講你老了,我想跟他說,我覺得我也老了……”),楊是不是也難逃男性更年期的影響?
然而讓楊揚威國際的是《一一》(戛納電影節(jié)最佳導(dǎo)演獎)。是以有點讓我懷念早期的他。楊德昌將在計算機上學(xué)到的東西轉(zhuǎn)移到拍電影,又在喜愛的古典音樂中聽到故事結(jié)構(gòu)的啟發(fā),于是別人是被古典音樂的情懷感動,楊卻是被它的構(gòu)成和背后的意念所感動。他不只告訴了一些我們沒有注意或想過的,告訴的背后還有著關(guān)懷,而不只是為了賺取嘆喟、喜悅、悲愁、眼淚。
《一一》(Yi yi: A One and a Two)
導(dǎo)演:楊德昌
�。�1947年11月6日-2007年6月29日)
演員:林孟瑾、吳念真
金燕玲、張洋洋
蕭淑慎、尾形一成等
結(jié)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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