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新一輪路線窘境

今年兩會關注的范圍與焦點,通過對“十一五規(guī)劃”內容的了解、建設“社會主義新農(nóng)村”的討論,及溫家寶總理對海內外媒體的記者會問答,大體可得出兩個鮮明的印象:(1)內政問題十分突出,被重視程度超過外交;(2)內政問題中,三農(nóng)、三難(上學、看病、買房都難)的社會矛盾及環(huán)保危機又十分突出,被重視程度超過經(jīng)濟。這兩個特征,又折射、浮現(xiàn)出了第(3)點:當前社會似乎正在形成一股似曾相識的氛圍——不少人開始質疑甚至反對改革,他們與支持及堅持改革者之間的爭辯已然出現(xiàn),且正在急劇升溫之中。
其實不僅三農(nóng)及三難問題,國企改革中出現(xiàn)大量國有資產(chǎn)流失,及日趨普遍且嚴重的貪腐現(xiàn)象,加上迅速惡化的環(huán)境生態(tài),都是人民不滿并由此質疑改革的背景。一部用于保障私有財產(chǎn)的《物權法》,因各方爭議而延遲了立法進程,更具體凸顯了質疑及反對改革的輿論十分強大。應該說,當前的中國,正處于一輪“向左走?向右走?”的路線窘境。
對于這樣的改革窘境,決策高層顯然已有充分的認知,并且作了明快的回應。中共中央總書記胡錦濤3月6日說:“要毫不動搖地堅持改革方向,進一步堅定改革的決心和信心”;國務院總理溫家寶3月14日說:“要堅定不移地推進改革開放,……,前進盡管有困難,但不能停頓,倒退沒有出路!”如此堅定的口吻,所傳達的信息已經(jīng)十分清楚。

中國三十年改革怪圈

然而必須看到,諸多改革發(fā)展中呈現(xiàn)的困難也是事實,批評者不是無的放矢,他們質疑改革,并非不能理解。
那么,對于這種“向左走(質疑改革)及向右走(支持改革)”的爭辯,又該怎么看呢?
原來,當年(1978年以前)實行計劃經(jīng)濟時,政府對所有人民的經(jīng)濟活動就是一個字:“管”。管的結果,也是一個字:“死”。誰都不愿意接受經(jīng)濟毫無活力,一片死寂,于是鄧小平?jīng)Q定改革,求活。要活,必須離開管制,即開放,“放”就是放棄計劃走向市場。果然一放就活。然而遺憾的是,“活”了不久往往就開始“亂”,這時就必然出現(xiàn)要不要繼續(xù)改革的爭議。但通常爭議尚未得出結論,就因亂得受不了而不得不踩剎車——“收”!結果“一收又死”。這即是過去30年來中國改革進程的吊詭之處。
問題顯然不在“放”,因為要不“死”就非“放”不可,而且一“放”就必然“活”。問題是出在“活”了為什么會“亂”?能不能“活”而不“亂”?
新突破呼喚新理論
放眼世界,活而不亂的例子其實很多。西歐、北歐、北美,甚至香港、新加坡、澳大利亞,大體均活而不亂。那么,它們活而不亂的秘訣是什么?原來,搞市場經(jīng)濟,不能只是“開放”,必須同時進行“改革”。所謂改革,就是要改出一套能與市場經(jīng)濟相配合的體制,這套包括了經(jīng)濟、社會及政治三個層面的體制完善之后,才能既促進效率,又保障公平。所謂“社會主義市場經(jīng)濟”,此之謂也。
答案很清楚,當前中國現(xiàn)代化發(fā)展進程面對的挑戰(zhàn),不是在市場經(jīng)濟這條路上停下來,必須堅定地走下去,但也必須在開放的同時,大力度地進行體制的改善,通過體制改革,將社會主義的市場經(jīng)濟作優(yōu)化的結合。
記得80年代時,面對姓“資”還是姓“社”的改革爭議,鄧小平說:“不爭論”。在當時,問題不大,因為多數(shù)的爭論多止于抽象的意識形態(tài)的爭辯�，F(xiàn)在則不同,更多的爭議源自于現(xiàn)實的利益矛盾,且相當尖銳,難以回避。因此,我認為,也建議:新一階段關于中國進一步改革的理論探討與研究,應該著手進行了。通過對思想、理論、國情的深入比較研究,為下一個30年或更長更久的中國繁榮發(fā)展,奠定一個“制度典范”的基礎。

(本文作者系香港鳳凰衛(wèi)視時事評論員)